被印度政府禁播的紀錄片《印度的女兒》，是一部讓所有女人都得不斷深呼吸、不斷要求自己冷靜，才看得完的紀錄片。

▲電影《印度的女兒》（圖／翻攝自IMDb，下同）

印度的男女不平等，是大多數人都清楚的事情，性侵、輪暴案件，時有所聞。但當靜靜坐下來面對這部2015年的紀錄片所呈現的、駭人聽聞的喬蒂辛格（Jyoti Singh）性侵案，再多的心理準備都沒有用。

它不僅紀錄了案件本身，也訪問受害者親友、甚至該案的罪犯們與辯護律師，有些話令人極為傷心，更有一些說法令人憤怒至極......

2012年年底，23歲的喬蒂剛考完期末考，晚間與男性友人看完電影《少年Pi的奇幻旅程》，準備搭公車回家，卻在公車上遭六人輪暴，並被以極度殘酷的暴力對待，包括用鐵棍毆打及插入，造成她全身嚴重受創，甚至連小腸都被拉了出來。後來她與被擊昏的男伴被丟出車外，被路人發現而送醫，但喬蒂傷勢過重，搶救兩周後還是去世了。

喬蒂是怎麼樣的女孩呢？她從小就想當醫生，於是父母賣了祖傳土地，供她一路讀到醫學院。由於家中貧困，念醫學院的她晚上八點至凌晨四點兼職在國際客服中心工作，每晚只睡三、四小時，終於完成學業，只要再完成六個月的實習，就能成為醫生。

但就在喬蒂告訴父母，未來不用再為她操心、家裡終於要苦盡甘來的時候，喬蒂被殘酷殺害。

《印度的女兒》訪問到其中一名強暴犯，以及兩位替強暴犯辯護的男性律師，呈現在印度根深蒂固的男女不平等思想之下，女性地位多麼低落。看看以下幾段他們面對鏡頭的親身告白：

「一個巴掌拍不響，體面人家的女孩子不會在晚上九點還待在外面閒逛。」

「強姦這回事，女人比男人責任大。女生應該乖乖待在家，而不是穿上不適合的衣服，跑去酒吧玩樂。」

「女生就像花朵，漂漂亮亮、溫溫柔柔的，男生則像尖刺，剽悍而強壯。花朵必須被保護，否則當然會受傷。」

「女孩晚上如果有事非得出門，必須有家人陪同，不該在晚上跟其他男性出門。」

「女人就像寶石、鑽石那樣珍貴，如果你把鑽石丟到大街上，就別怪狗啣走。」

「我們有很棒的文化，而我們的文化裡是沒有女人的位置的。」

「受害者應該安安靜靜讓人強姦不要反抗，這樣完事就會被放走，不會被打、被殺。」

這些強暴犯，以及他們的律師，看起來也就是一般人而已，甚至家中也有妻小。但他們卻認為冷血施暴並不算做錯什麼，這就要從社會層面來研究背後更大的問題了。

在印度，很多家庭的教育都靠毆打，女性也常被男伴施暴，因此暴力並不罕見，孩子看了習慣成自然；而家庭的生活習慣，讓很多孩子從小就知道男生是寶貝，女生不重要，這些想法都內化成根深蒂固的價值觀；有些少年的家庭貧困至極，無人有餘力照顧他，容易盲目跟從其他男性朋友。

而且在許多印度人眼裡，並沒有「男生與女生是朋友」這種可能，一個女人在男人眼裡，就只代表「性」，女性只是工具或物品，不是人。而「輪暴」，是一種教訓「壞女人」的方式，以及權力的展現。

但也有一群印度人，對於這種毫無人性的性別歧視感到「受夠了」。過去數十年的經濟發展，給予許多印度年輕、單身女性工作機會，也給她們新的希望，不願意再接受過往的不平等，甚至不少男性也看不下去。喬蒂的事情發生後，馬上有大規模抗議，後來演變成警方鎮壓，並擴散到其他城市，持續一個多月。

導演萊斯里奧德溫（Leslee Udwin）過去是演員，曾遭性侵的她很關注女性議題與其他社會問題，想進一步擁有「挑選哪些故事被說出來」的權力，於是成立製片公司，並執導了《印度的女兒》。

這部紀錄片透過不同角度的觀察，呈現一樁冷血輪暴案背後的社會意涵，該事件點燃了印度的憤怒之火，但究竟能不能帶來實質改變？能否別再有下一個喬蒂辛格？恐怕仍要靠社會與國際力量繼續努力了。